别轻易在朋友圈发自拍照，你可能成为色情视频的女一号 | 夜行实录090
我第一次对别人产生敬佩之情，是小学5年级。
早晨上学前，我在楼下的早点铺吃包子，隔壁桌的大爷吃完一屉牛肉包子后，拿纸巾擦了擦嘴上的醋：“今天的包子，味儿有点不对，馅是隔夜的吧？”
老板娘当时就急了，说这么多戚儿（东北话：客人的意思），你可不能胡咧咧啊。
大爷说我胡没胡咧咧，你们自己心里有数。
俩人吵了几句，眼瞅要打起来了，老板冲过来拦住老板娘，说老爷子，今天这单给你免了。
大爷走之后，我听见老板和老板娘低声说：“今天包子确实混了些，冰箱的隔夜馅，老头嘴刁，吃出来了。”
我一听卧槽，大爷这舌头简直中华老当家啊，这都能吃出来，赶紧结账追出去，拦住大爷，问怎么才能拥有和他一样敏感的味蕾。
大爷说啥玩意敏感不敏感的，昨天吃饭结账时候，扫着他们厨房里搅了一大盆馅，眼瞅着一天不可能用完，今天就诈他们试了一下，果然中了。
最近几天，一直想吃哈尔滨的包子
虽然对不能练出刁嘴很失望，但这事教会我，对生活多一些观察和思考，就能占便宜。
长大后我发现，不仅能占便宜，还能不吃亏——这是我爸教的。
2018年7月25日，因为努力写稿，我把手机调成静音，扔到厨房。凌晨3点饿了，去煎牛排吃，才发现有5个未接来电，都是我爸打的。
我寻思别有啥急事，就耗到早上八点，给他打回去，我爸很快接了电话：“才起来啊，为啥起来这么晚”？
微博上的人都吐槽说我剪的是鞋底
晚起比熬夜能少挨两句骂，我就说是，然后解释了一下，北京和哈尔滨生活节奏不一样——按照我的经验，一般早上七点来钟，哈尔滨早点摊都已经收摊了，北京的早点摊才刚开始营业。
他说那也该早睡早起：“咋还有心思睡呢，你书都被人盗版了！”
《夜行实录》出书以后，我爸在网上，分多次买了二三十本，不是为了给我刷单，而是送给亲戚同事朋友啥的，以证明我在北京没偷鸡摸狗。
但他很快发现不对——他后买的书邮来后，比之前重很多，纸也比原来硬，于是愤怒的给我打电话，让我把后买的8本书给他退了。
我说爸，咱亲父子明算帐，在谁那买的找谁退。
他让我滚犊子：“这8本假书我就给你放家里，你看着办吧。”
我爸真给我放家了
我担心家里有事，一宿没睡觉，挨一顿说，还赔了8本书的钱，一肚子火，但不敢跟我爸发，特别憋屈，于是我做了个决定——先睡觉，起来后，一定把这个盗版商弄了，找到违法的证据，把这傻逼送进监狱！
《夜行实录》的书页，用得瑞典轻型纸，我从好几百种纸里挑的最贵的，出版社本来不肯用这么贵的纸，说这成本太高了，单本书收益太低，你得卖成十年前的韩寒和郭敬明才能赚点钱。
我说没事，多出的成本从我版税里扣，好不容易出本书，说啥得让我爸妈拿出去有面子。
结果傻逼盗版，让我损失了钱，我爸差点损失了面子，不干他我还是个人么？
我爸是在一家专门卖书的网站上买的，但不是自营，是家叫铁鼎文豪图书的店，他家每本比自营便宜5块钱，所以引起了我爸和一些人的注意。
看到他家《夜行实录》月售1000多本时，我胸口特别闷。
为啥盗版书卖得这么好？擦亮眼睛啊朋友们
我用天眼查和企查查，把它的工商执照和注册信息什么的，全都看了一遍，发现它的注册地址和电话，都在望京明天好孵化器，法定代表人叫张顺。
叫上我的助手周庸，我俩开车去了望京。
孵化器在一个创业园区内，是个五层小楼，我俩开门进去，发现前台睡着了，就直接上了楼。
结果这地方特诡异，每层楼都密密麻麻的全是工位，但没有一个人——像是这楼里本来有很多人，但一下全都人间蒸发了。
转了一圈，周庸问我啥情况：“咋这么像《行尸走肉》里的场景，感觉随时要有丧尸窜出来”。
有点类似这种，但没这么干净
我说其实挺正常，北京很多孵化器，就是专门给人注册公司用的，每年交点钱，租俩工位，就在工商来检查时，弄俩人过来应付一下，平时都没人。
比如很多创业公司啥的，平时租不起写字楼，租个民宅啥的办公，没法注册公司，就需要在孵化器租俩工位注册公司。
周庸问这玩意不违规么，我说当然。
北京很多创业公司都是这么注册的
下楼把前台的姑娘叫醒，让她联系下负责人，她问我们有什么事，我说是记者。
她感觉处理不了，打了个电话，过一会儿，楼上下来个大哥，上来热情跟我俩握手，问我们是什么媒体的。
我说这你就甭问了，我们不是来报道这个孵化器的，是查一家叫铁鼎文豪的公司，他们注册在你这儿，希望你提供下联系方式。
大哥一听不是采访他们，更热情了，说行，邀请我俩去他楼上的办公室，搜出了铁鼎文豪图书公司的联系人电话：“他们变更过一次联系方式，有俩电话，我都给你。”
从大哥那拿到电话，我挨个打了一下，其中一个电话已经停机了，但另一个有人接了起来，我问是铁鼎文豪图书公司么，对方说是：“你是面试的么？”
我说对，你们公司具体地址是哪儿，麻烦您再告诉我一下。
他说了个地址，是北五环附近的一个写字楼，我和周庸开车过去，坐电梯上了12楼，在走廊角落找到了1202，发现门口有二十多个人，背着包站在走廊里。
我头一次见面试排这么长的队
周庸找了个戴眼镜的哥们搭讪，说你也是来铁鼎文豪图书面试的么，他点头说是。
我正打算多问几句，门里面出来一个穿着西服套装的大哥：“身份证复印件、毕业证、学位证复印件，实习证明、工作证明、四六级证、计算机证、简历什么的，都需要纸质文件，没有纸质文件的赶紧去复印，别跟这儿傻站着，9楼903有个复印社，快去吧。”
跟着一群人下到9楼，可能是因为开在写字楼里，这家复印社贼jb贵，复印个身份证就6块钱，打印一张纸10块，二十多人在这儿印个东西，小1000块。
看得我都想在写字楼里开个复印社了。
周庸说徐哥，这公司规模可以啊，一上午就面试20多人。
我说规模越大，肯定盗版的书就越多，指不定有多少钱是从我这儿划拉走的呢。
这群人印完材料，又回去面试，里面一个个叫名，面得很快，两个多小时，二十多人都面完了。
那个复印社比这个小很多
我趁机找几个面试的人聊了下，他们基本都是在某个招聘网站上看到的，然后投了简历，被通知过来面试的。
等这群人全面完，不再出来叫人的时候，我敲门进去：“怎么不叫人了？”
里面的西服大哥正玩手机：“你也是来面试图书编辑的么”？
我说对，发简历到tiedingwenhao@163.com这个邮箱了，通知我今天上午来，但一直没叫我。
他说那可能是漏记了：“你进来吧，材料带了么？”
我说没有，他让我去9楼打印一份，临时准备简历来不及，我就只打花6块钱印了张身份证，然后又回去面试。
大哥把我带进靠门口的一个隔间，敲了敲门，说赵总，面试的来了。
里面坐了另一个穿白衬衫的大哥，让我坐下，我把印着身份证正反面的纸递给他。
他懵逼了，说你这厉害啊，带张身份证就来面试，坐火车还得有张火车票呢。
我说那些都是虚的，主要还是看人，我擅长各种Office软件，英语贼好，审美高读书还多，当个图书编辑绰绰有余。
把身份证复印件递给他时，大哥都懵了
大哥笑了，说小伙子挺会聊，但我还是得看你的资料，就一张身份证复印件不行，这样，你和我们HR约个时间，资料准备齐点，再来一次，今天就先到这。
我说那成吧，拿着我的身份证复印件出了门——这种个人信息，不能随便留给别人。
下了楼，周庸在路边抽烟，问我咋样，我说感觉这公司有点怪，但是说不出来：“咱先去吃口饭，晚上再回来。”
我们去来广营附近的云南铜锅鱼，吃了洋芋饭、黑三剁和包浆豆腐，下午5点又转了回来。
虽然我不爱吃鱼，但他家还是挺好吃的
周庸上楼看了一眼，等着面试的，就剩仨人了，我让他在楼上看着这家公司的人，看他们什么时候下班出来。
他在走廊里玩手机，十多分钟后，给我发微信，说不对啊徐哥：“面试的都走了以后，那屋就出来俩人，然后就锁门了！”
我进了楼里，站在离出入门和电梯间都比较远的一个角，盯着电梯，过一会儿，公司那俩大哥出来了，有说有笑的出了门。我跟在他俩身后，到了附近商场的一家烧烤店，发现里面有个人正等他俩——9楼开复印社的哥们。
让周庸别下来，我又去了趟12楼。
为了方便出入，一般写字楼里的公司，都是电子锁，但铁鼎文豪公司不一样，他们用的十块钱一根的自行车圈锁，把门拴住了，好像根本不怕丢东西。
头一次见用这锁公司门的
我看屋里屋外连个监控都没有，拿根铁丝，把圈锁捅开，进去转了一圈，发现真是没啥好偷的。
这个写字间，可能也就十平左右，除了门口摆的前台和面试的房间，里面根本没有别的房间了。
它有个向内的走廊，营造出往里走还有很大空间的错觉，但实际上，面试的房间占了80%的面积。
周庸都懵了，说这公司干TM啥呢，招来人也没地方上班啊。
我说因为他们根本没想招人，就是找人来面试的：“现在工作这么不好找，他们弄个高薪工作挂网上，每天整一大堆面试的过来，让他们去楼下复印社，花高价打印材料。”
“即使面试没过，也就以为是自己的问题，不可能想到是为了骗打印的钱。”
周庸说卧槽太牛逼了，这上午下午各一波，一年要不休息，不得骗个一百多万啊：“有这脑子，干点别的不能赚钱么？”
我说是，但有一事挺奇怪，他们是一边这么骗钱，一边在网上卖盗版书么？那业务跨度也太大了。
商量了一下，我俩决定先搜集他们诈骗证据，再干别的。
这复印也太贵了，简直抢钱啊
偷拍了两天，留下了四十多个面试人的联系方式，27号下午6点多，他们面试完最后一个人后，我又敲门进去。
“赵总”对我还有印象，看我进来笑了：“是你啊，看来你是真想要这份工作啊。”
我说是，全公司就你们俩人，算上楼下复印店那哥们也就仨人，我想来主要还是怕你们累着。
赵总脸色一下就变了，问我瞎说啥呢？
我说咱摊开说吧：“这两天你们一起吃饭什么的，我都录下来了，面试人的联系方式，也都留下来了，人证物证都有。”
他问我到底想干啥，我说就想知道，《夜行实录》的盗版书是谁卖的。
赵总特别懵，说啥盗版书，你是不是找错人了？
我掏出手机给他看铁鼎文豪网店，说你别狡辩了，证据都在这儿摆着呢，工商执照就是你们的。
他说操，我知道了，不是那么回事。
我查到的他们的工商执照
周庸说你TM说话干净点，跟谁操操操呢，能不能文明点，傻逼！
赵总说不是：“我们赚这钱不太干净，怕出事，公司不是我们自己的，是从别人手里买的空壳公司。
他们买了空壳公司之后，怕出事查到自己，就一直没过户，拿着原来的公章和工商执照什么的，就这么骗钱。
卖空壳公司的很多，网上一搜就一堆，有些不法分子，比如搞电信诈骗的，会利用这些空壳公司走账销赃，还有些会开大量发票卖给别人——如果你接到过“要发票么”的电话，多半就是有些空壳公司打来的。
我用报警威胁，检查了这仨骗子的微信聊天记录，确实和网上卖盗版书的不是一伙。我问赵总，这个空壳公司是从哪儿买的？
这玩意可别瞎买啊
他说是从个小伙子手里买的，并给了我联系方式。
我说你不用给我联系方式，你把他约出来，咱一起聊。和他对好说辞，我让赵总当着我的面，开着免提，给卖空壳公司的人打电话。
电话接通后，赵总说喂，老弟啊，你这事办的不讲究啊，卖给我的公司，咋还能同时干别的呢，这整出事了，不把我装里边了么！
对面没好气，说我现在不干这个了，爱咋咋地吧，啪就把电话挂了。
赵总说哎呀卧槽，我这暴脾气。我说你先别暴了，再给他打个电话，就说这公司有违法问题，你打算直接报警处理，到时候警察找他别赖你。
他打过去，照我说的说了一遍，对面服了，答应他第二天上午，在崇文门搜秀的肯德基见面。
第二天上午9点，我们在肯德基门口，见到了卖空壳公司的人，是个长发小伙。
我们在国瑞门口的长椅坐下，小伙说，哥，那空壳公司，我是帮前女友卖的，现在我已经联系不上她了。
楼上有家烧鹅挺好吃
周庸说别扯了哥们，那都是借口，前女友，想联系总能联系的上。
小伙说真没扯，她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，不仅我，她的朋友什么的，也都联系不上她了，然后她之前说的她爸她妈的信息什么的，都是假的。
我和他商量了一下，他和赵总一样，同意给我看他的微信和短信记录。
这哥们前女友叫李珊，从他俩的聊天记录来看，确实卖空壳公司是李珊的主业，他只是偶尔帮着卖卖，并不清楚这家公司还有网上卖书的业务。
但俩人最近的聊天记录，也已经是上个月了，最后的十多条都是他联系李珊，但联系不上。
仔细想想这哥们也挺惨
为了保险起见，我又在他所有的微信聊天记录里，搜索了“女朋友”、“李珊”、“对象”等关键词，发现他和一个叫“真相终结者”的人，一直在聊自己的女朋友。
聊她的喜好，以及一些私密的个人信息，比如在哪儿上班什么，平时常去什么地方之类的。
我问这个“真相终结者”是谁，小伙支支吾吾了一会儿，迫不得已的说了。
李珊觉得倒卖空壳公司风险太大，就辞职了，由于毕业学校不太好，之前工作经历又不能拿来说，找了俩月，才应聘上一家家政公司。
但他感觉李珊有点不对劲，自从到了新公司，在家发个微信打个电话，总是遮遮掩掩的，问就说没事，俩人吵了好几架。
他怀疑李珊出轨了，就在某电商平台上，找了个鉴渣师，提供大量李珊的个人信息，让对方帮忙鉴定，李珊是否出轨。
前男友和鉴渣师的聊天记录
鉴渣师是个新兴职业，你提供金钱和详细的资料，他帮你调查另一半是否出轨。
按照周庸的话说，是只有傻逼才会找的一个职业——觉得对方有隐瞒或出轨，分手就好了，何必花那么大代价互相试探，还不一定准。
我认同周庸的说法。
在前男友详尽的资料下，鉴渣师先假装一个女的，在微博上加李珊，问她衣服在哪儿买的，又投其所好，不经意提起李珊最喜欢的《银魂》，借机聊了起来，然后不断按照李珊的喜好，塑造自己的形象，和李珊加了微信，成了无所不聊的“线上闺蜜”。
半个月后，鉴渣师告诉前男友，李珊确实出轨了，而且很好约，他还发来几张图片和半分钟的短视频，李珊的私处裸照，以及和一个男人上床的视频，说是李珊发给他的。
我问有没有可能是P的，前男友说不能：“李珊大腿内侧有块疤，这个我没和鉴渣师说过。”
痛苦的将就，不如痛快的分手，何必了查清一切
他想找李珊问清，为什么要出轨，但还没等他问，李珊就先失踪了。
电话打不通，人怎么也找不着。
他去问鉴渣师，鉴渣师也说联系不上李珊，这人忽然就没了。
想要找到卖《夜行实录》盗版书的人，就得先找到李珊，管前男友要了鉴渣师的联系方式，我和周庸回到车里，他问我要那鉴渣师的联系方式干啥。
我说怀疑他有问题呗，要不然还能干啥，找他给你鉴鉴？
周庸问为啥怀疑鉴渣师。
我说这个行业我都怀疑，而且和前男友不联系简单，和一个能发裸照发激情小视频的闺蜜，没啥理由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，里面肯定有诈。
周庸点点头：“那咱直接找他问？”我说那人容易没：“咱诈他”！
我先去淘宝买了个生活素材包，里面是几千张一个姑娘平时的生活照，很多骗子会买这些图，假装提供特殊服务或找男朋友，从一些精虫上脑的人身上骗钱。
电商平台上很多这种卖生活照图包的
因为经常被性欲冲昏头脑，中国年轻男性的钱，几乎比老人的还好骗。
腾讯110做过一个统计，中国男性受骗率远高于女性，其中比例最大的就是色情诈骗。
我买这些美女生活照，也是为了骗人，用新手机卡注册了个微信号，起了个名叫crystal，每天在里面发了一些照片，设置成朋友圈只显示近三天。
等了两天，让周庸联系那个鉴渣师，说女朋友在国外上学，怀疑女朋友出轨了，让鉴渣师加这个crystal的微信号。
然后她果然按照周庸的指示来加crystal了，说是找国外代购时，周庸推荐了她。
我表现了极大的热情，在一周里大量的和她聊天，然后每天都发朋友圈。
在鉴渣师试图取得我的信任时，我也耐心的获取着他的信任。
一周后，她开始跟我聊隐私话题了，说自己是个妇科医生，要是身体平时有什么不舒服的，可以找她问。
我说确实最近有点问题，问她怎么弄，她让我拍几张隐秘处的照片发给她，她就能在线给我检查。我去Tumblr上，找了张大腿根带纹身的，不可描述照片发给她。
过了十分钟，鉴渣师发语音通话过来，我先挂断了一次，他又发语音通话过来，我打开电脑里的MorphVOX变音大师，才把语音接起来，然后发现，原来一直和我说话的都是个男的。
他开始威胁我，说要把我在网上找的不可描述照片，发给我男朋友，并且他从朋友圈弄了大量的照片，用换脸软件做了个激情小视频，也准备发给我男朋友，有私处照片的佐证，他肯定会相信的。
有些电商网站上，有这种视频换脸服务。
提供各个角度二十张以上的照片，一分钟50元、二分钟95元、三分钟135元，就能把你的脸换到想换的视频上，只要你钱够，甚至可以自己演个复仇者联盟。
当然，这项技术更广泛的运用，是在色情视频上。
盖尔加朵被换脸的视频满世界流传
我假装惊慌，说话很慢，实际上是每句话都用MorphVOX处理过后，再放给他听，让他以为我真是个男的。
鉴渣师威胁说，让我发全裸照和小视频给他，再和他做几次，我说这样，我人在国外，多给你打点钱行不行。
他说行，问我有多少钱，我说银行卡里还有3万块，他让我把3万块都转给他。
我让周庸给crystal这个微信转了3万块钱，又转给了鉴渣师。
在他收款后，没用变声器，用本来的声音跟他说，你好啊朋友，恭喜你，你犯罪了！
“你知道我为啥给你打3万块钱么？你可以查查刑法，诈骗3万元以上，三到十年有期徒刑。”
变声软件挺好玩的，你可以试试，但不要沉迷
那边懵了，说你也是男的？
我说不仅是男的，我还是你爹呢。
在我说报警的威胁下，他把和李珊的聊天记录都转发给了我，套路都一样，先熟悉聊家常，时间长了骗取私密照，然后用生活照做小视频。
但李珊一点也没怕，说让鉴渣师尽管发给自己男朋友，然后就把他删了。
鉴渣师特别生气，把李珊的私照和小视频发给前男友并诬蔑她后，还极端损，打电话给李珊商丘老家的高中打电话，说你们10届有个叫李珊的学生，出事了，问能不能联系她当年的班主任，再联系她的父母。
对方问了一下，给他回电话说不对啊，那届没有一个叫李珊的学生。然后鉴渣师一一验证，发现李珊之前告诉他的很多东西，都是假的。
这个人，好像根本就不存在。
我仔细看了鉴渣师和李珊的聊天记录，里面有很多中学和对家乡的回忆，绝对是非常私人的，不像是编的。
我相信，即使李珊说了谎，其中某些部分，也一定是真的，第二天，我坐着早上九点十五的G801到了商丘，按照李珊的聊天记录，找到了她曾经上过的中学。
拿出了照片，找几个老师看了一眼，问认不认识李珊。
其中有一个老太太认出来了，说这我认识啊，不叫李珊啊，这不是高嘉丝么？
李珊（高嘉丝）的照片
周庸在旁边吐槽，说这名咋这么像洗漱用品。
我给他一脚，问老太太是否能联系上高嘉丝的家人，她问我们是干啥的，我说是记者，掏出驾照给她晃了一下。
她说知道了，你们是来查克隆学籍的事吧，我当时就劝过那孩子，最后还是出事了。
我一听就明白咋回事了，当年有很多人通过户籍警，办出了大批虚假人名的真户口，然后雇佣替考枪手，用户口上的名字参加高考，之后拿着高校录取通知书、户口、学籍等一整套东西，卖给没考上大学的人。
高嘉丝就是其中一个，她买了名字叫李珊的户口，一直以李珊的身份生活，但这个“李珊”根本就不存在。
怪不得她不怕鉴渣师的威胁，大不了不要这个身份了。
前些年这种事很多
我从老师那得到高嘉丝家里的住址，又假扮高嘉丝的高中同学，买了水果和牛奶，去她家里拜访，并问到了她现在所使用的手机号。
我打电话给高嘉丝，说明了情况，问她为什么失踪。
她说确实有了新的感情，正好遭受到威胁，再加上在北京呆这几年，感受到二本的毕业证和没有毕业证没什么区别，主要还是看工作履历，就把前男友连着身份一起不要了。
我承诺不对她生活造成干扰，说这些我都不出去说，能否告诉我，那个空壳公司还卖给谁了？
高嘉丝说她也不知道，但对方隔三差五就会买几个有图书经营权的空壳公司，公章和营业执照，都会拿到京哈高速旁边的一个村子交给对方，对方每次都开着辆金杯来取，尾号是23，只有这么多信息。
得到这个信息后，我和周庸每天都会开车去京哈高速边上的村子待一段时间，看有没有尾号是23的金杯面包。
终于，8月5日，一辆尾号23的金杯面包出现，搬了十多箱书下来，到了另一辆面包车上。
我和周庸开着我的高尔夫R，远远的跟着那辆尾号23的金杯，到了村边的一个养鸡场。
味道特别臭，所有人经过都绕着走——那个卖盗版书的，大概率就在这里。
周庸说那咱报警吧，再给工商打电话，让他们过来查。
我说不成，万一不在养鸡场里，咱俩就成报假警的了。
他说那咋整，我说我进去看一眼，要是有问题，我给你打电话，你就报警。
周庸说操，这荒山野岭的，你也敢往里进，别让人打死了。
我说没事，不带平时用的手机，就带个Zanco Fly，别人发现不了。
Zanco Fly，是国外一款为囚犯量身打造的手机，只有7cm长，2.3cm宽，是专门方便犯人们塞进菊花里，以防被发现的——每年能赚1亿美金。
我把Zanco Fly夹在身体里，进了养鸡场，一进门，都是臭气熏天的鸡笼，满地都是绿色白色的鸡屎，我一直往里走，打开两道门，忽然进了一个印刷厂。
里面有几台大型的机器正在印刷，成堆印好的纸堆在地上，旁边放了个除臭机器，清除纸上的鸡屎味，我知道这除臭的玩意，得好几十万一台。
这机器这么贵一台，可想而知做盗版书多赚钱
这帮卖盗版书的真tm有钱，各个查出来都是富翁。
有几个人发现了我，问我是谁，我说是来买鸡的，他们把我抓起来，扒光搜了身，然后关进了一个屋子。
我从身体里面拿出Zanco Fly，打电话给周庸，让他报警带人来救我。
被从工厂里带出去时，我特别高兴，虽然没穿衣服，但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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